抗戰勝利80周年| 戰敗八十年 日參眾兩院右翼過半
(香港文匯報新聞調查部)日本戰敗已逾80年,在右翼政黨掌控參眾兩院過半席位的政治格局下,極右翼勢力迅速崛起,並對日本政府政策走向與輿論氛圍施加顯著影響:日本政府逐漸採取淡化侵略史的立場,在亞洲各國悼念歷史悲痛之際,竟試圖以「原爆受害者」的敘事重塑戰爭記憶,模糊其曾發動侵略戰爭的歷史責任;透過外交渠道向多國發出訊號,指中國抗日戰爭勝利80周年紀念活動及閱兵儀式「過度聚焦歷史、反日色彩濃重」,呼籲各國謹慎考慮是否參加。2024年7月日本政府發布《防衛白皮書》,將中國定位為「前所未有的最大戰略挑戰」。日右翼系列激進動作,不僅阻礙了亞洲地區的歷史和解,也加劇了地緣政治的不信任與緊張。
今年3月,日本共產黨籍參議員山添拓在國會參議院預算委員會會議上公開展示侵華日軍731部隊在中國進行活體實驗的史料,這份史料此前一直被藏在日本防衛省的防衛研究所中。面對山添拓的質詢,日本防衛大臣中谷元承認這份史料是依據公文書管理法進行管理的文件。山添拓批評說,日本政府過去一直進行虛假答辯,隱瞞證據,欺騙國會和國民。「時間到了!時間到了!」在尚未得到正面回答的情況下,山添拓在一陣陣催促聲中被迫結束相關質詢。
極右翼政黨現參眾兩院
日右翼以「不應再糾纏過去」主張去掩蓋歷史罪行並在篡改歷史教科書等行為的配合下,對日本社會和政壇產生幾乎顛覆性的影響。
今年7月20日,日本第27屆參議院選舉,從選舉結果而言,參議院248席中,右翼傾向政黨佔158席,其中參政黨與日本保守黨被部分觀察者認為是極右翼政黨,席位陡增至17席;去年10月眾議院選舉結果也不容樂觀,465席位中右翼傾向政黨佔283席,其中包含被認為極右翼的參政黨5席,而在上一屆參眾兩院中,並無極右翼政黨身影。此席次變化反映日政黨版圖的重組與選民結構的調整,引發學界及媒體對未來日本政治走向的擔憂。
盟軍戰俘家屬斥美日勾連
多名歐美戰俘倖存者的後代接受香港文匯報採訪時表示,日本社會應該警惕這種現象。
奉天戰俘營倖存者、1178號英國戰俘羅納德·喬伊之子艾倫·喬伊接受香港文匯報記者採訪時表示,「日本應該承認自己對731部隊的運作負有責任,並公開表態和道歉。」艾倫說,「我覺得很奇怪,日本仍然對731部隊隻字不提。 我懷疑這可能是因為731部隊的研究和人員在1945年之後被轉移到美國,而美國人不希望任何關於731部隊的言論引起人們的注意。」
奉天戰俘營倖存者、25號澳大利亞戰俘德斯蒙德·布倫南之女麥琪·布倫南接受香港文匯報記者採訪時表示,「我的父親德斯蒙德·布倫南博士是瀋陽的16名澳大利亞士兵之一,作為一名醫生,他看過大多數生病的囚犯。」麥琪說,「731部隊是可怕的戰爭罪行。我無法想像那裏發生的恐怖。」
在談及父親對過往經歷時麥琪說,過去有人問我父親是否知道這件事(指日軍用歐美戰俘做細菌和人體實驗,編者註),他總說不知道。他說他幾乎認識營地裏的每一個人,也與營地其他醫生有聯繫,如果他們被帶去做(人體)實驗他會知道。但「我的父親負責管理傳染病病房,他把日記藏在病重的病人的床墊下,希望日本人不會接近被感染的囚犯,而保存日記」。
攻擊反戰者強調受害角色
今年8月8日至21日,日本國立公文書館首次公開展示裕仁《終戰詔書》原件。日本右翼藉機於社交媒體上就「終戰」還是「戰敗」進行熱炒,試圖否認日本的戰爭罪行。但就《終戰詔書》的文本而言,裕仁並未就於亞洲的侵略行為進行懺悔或道歉,而是重點指責美國於廣島和長崎投放原子彈導致日本國民死傷慘重。
二戰後,日本民眾自發悼念原爆遇難者,隨後日本廣島與長崎兩市以政府名義主導進行紀念,因旨在呼籲和平與核裁軍,該紀念活動逐漸演變為國際性和平儀式,吸引全球政要、宗教領袖與核裁軍倡議者參與。惟今年原爆紀念日活動被右翼騎劫跡象明顯。右翼多在強調日本的「受害者角色」,卻從未提及二戰中對其他國家的加害。
事實上,在洗白日本於亞洲的侵略史上,右翼團體一直在不斷推進。2022年,日本飯田市教育委員會拒絕了在日反戰人士展出侵華日軍731部隊細菌戰展板的請求,要求將「南京大屠殺」換成「南京事件」;對曾於2024年赴中國哈爾濱謝罪的原731少年兵清水英男,日本右翼勢力也進行攻擊,斥其「撒謊」「叛國」「遭人利用」,清水英男的女兒也迫於壓力與之不再來往;即便對《南京照相館》和《731》兩部中國電影,日本外務省亦投訴,借口「畫面血腥影響青少年」、「虛構歷史煽動仇恨」,要求下架影片;更提出23條抗議,要求修改片名,將「731部隊」改成「舊日軍防疫部隊」。日前駐華大使垂秀夫竟稱,「中國歷史都是虛構的,我看過《731》預告片,這已不是單純的『抗日』或『反日』,是『憎日』,是讓人憎恨日本的,虛構的故事。」
「每年當廣島原子彈爆炸周年紀念日到來,日本人在紀念遇難者時,我們的家人都會銘記那些因原子彈爆炸而獲救的成千上萬的盟軍戰俘和被奴役的中國人。 正如人們所說,『那些忘記歷史的人注定要重蹈覆轍。』」麥琪說。
美助七三一核心成員免罪
1946年5月至1948年11月,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又稱東京審判庭)對二戰日本甲級戰犯進行審判,美國以豁免731成員戰爭責任為條件,獲得731部隊大量人體實驗、細菌戰的數據資料。包括石井四郎、北野政次等731部隊成員全部被免予起訴。而曾有奉天戰俘營經歷的美國士兵和軍官,亦被要求不能透露任何信息。「我研究了731的細節,感到非常恐懼。」奉天戰俘營倖存者、25號澳大利亞戰俘德斯蒙德·布倫南之女麥琪·布倫南說,「我不知道美國人允許731的成員逃避戰爭罪繼續過正常的生活,會付出什麼代價,但我認為美國人民應該了解731的活動,並意識到他們的國家從中獲利。」
日本宣敗美即控制七三一
1945年8月15日,裕仁親讀《終戰詔書》宣布日本無條件投降,731部隊被就地解散,除部分核心成員可以搭乘專機撤離外,其他人則被安排乘坐火車前往韓國釜山,再轉回日本。俄羅斯聯邦安全局8月19日發布的解密文件顯示,731少校醫官加藤恒則稱,進入朝鮮的日籍人員和全部設施,均處於美軍的控制之中。加藤還稱,他看到了一些731部隊的內部資料,這些資料記載了731部隊做的各種實驗,包括由吉村和松本負責的凍傷實驗、二木負責的淋病實驗、野口和高橋負責的炭疽炸彈實驗、原羽負責的毒氣實驗。
美俘避談奉天戰俘營經歷
日宣敗半個月後,奉天戰俘營被解放,但飽受日軍731部隊人體實驗折磨的美國戰俘卻對該經歷隻字不提。奉天戰俘營倖存者、439號美國戰俘凱西·T·巴澤維克的兒子小凱西·巴澤維克接受香港文匯報採訪時表示,自己就未聽過父親說過在奉天戰俘營中的遭遇。凱西·T·巴澤維克的情況並非個案。即便1982年和1986 年,美國眾議院分別舉行了兩次退伍軍人事務部小組委員會會議,多名歐美戰俘回憶有關日軍於奉天戰俘營中進行人體實驗的目擊與經歷,相關信息也是在2003年才開始逐步公布。
事實上,美軍在二戰結束之前,就已經知道日軍在中國湖南和浙江等地實施了細菌戰的情況,戰後便將之作為秘密情報予以保護,香港文匯報新聞調查部根據美國國家檔案館已公開的731部隊檔案與《二戰日軍細菌戰檔案匯編》進行梳理,大致還原美軍與731相互勾兌的過程(見上表)。
美於東京審判中取得731核心數據
中國民間對日索賠聯合會的創始人、會長童增早前接受香港文匯報記者採訪時表示,「1994年底我在美國華盛頓見過當年東京審判的康納利檢察官,這位檢察官對當年的審判表示遺憾和歉意,他承認戰後東京審判時日本 731部隊的戰犯沒有被審判是得到了美國的庇護,其原因是戰後日本將所有 731部隊進行人體試驗和日軍發動細菌戰的檔案資料送給了美國。這就造成日本政府戰後一直不承認 731部隊和在中國各地實施細菌戰的戰爭罪行。」
美國學者肯尼思·波特在其專著《解密日本細菌戰歷史:軍醫中將石井四郎的故事》中寫道,以駐日盟軍最高統帥部指揮官麥克阿瑟將軍為代表的美國政府,密謀掩蓋石井四郎罪行並設法保護他,儘管美國收到了有關倖存者對石井四郎行為的準確報告,並且審問過石井四郎很長時間,也很清楚他的所作所為,但美國政府還是對這一切秘而不宣,以此換取生物武器部署和使用的研究資料。
中國受害者家屬再籲日本政府道歉 盟軍戰俘家屬:支持揭露日軍暴行
在黑龍江雞西市桑桂芳家中掛着父親桑元慶的素描畫像,畫像中父親慈愛眼神是女兒的悲痛記憶。桑元慶在密山平陽鎮頗有名氣,與日人來往密切。1945年初,他被日軍以「通蘇」罪名逮捕,從此音訊全無。直到2000年後,桑桂芳才得知父親遇難於731部隊。其實早在1956年,戰犯上坪鐵一就供稱曾將22名中國人「特別移送」至731部隊進行活體實驗,桑元慶名列其中。
這段歷史不僅是個人悲劇,更是千萬家庭的共同創傷。李剛、郝春海、隋曉光等受害者家屬呼籲日本政府正視歷史、道歉賠償,批評其迄今未承認侵略罪行,對受害者造成二次傷害。
原雞西人民廣播電台記者劉景艷自費奔走20餘年,調查731部隊在雞西地區進行細菌實驗的真相。她發現,當地百餘名抗日英烈與志士遭殘酷殺害,遺屬們承受喪親之痛與歷史包袱,苦盼真相與正義。
盟軍戰俘家屬艾倫與小凱西·巴澤維克也表達對中國學者保存歷史的敬意,並支持中國人民揭露日軍侵略歷史和暴行,鼓勵聯繫外國相關協會尋求更多資料。
特稿|日鼠疫遺害80年未息
即便日軍於中國最後使用細菌武器的時間距今已逾80年,但對中國的傷害卻一直未停。鼠疫和霍亂這兩個731部隊重點研究的細菌,至今仍被列為中國甲類傳染病,被各級政府與疾控部門嚴格監控。
《日本戰犯回憶錄》一書中「我怎樣準備細菌戰」一文引述原關東軍731部隊林口支隊長原島修一的供述說,囿於二戰時期的醫療水平,鼠疫的病死率可高達80%,一般人感染鼠疫後,一兩天內即告死亡。「病菌還會從感染者口、手、衣服等媒介向四周傳播使他人感染,即使離疫區很遠的地方,只要有交通工具,一樣能把疫菌帶去。」原島修一說,「用於細菌戰的細菌經過特別方法配置,具強毒力,致死率更高。」
日本陸軍軍醫少佐金子順的博士論文中顯示,1940年10月,日軍使用8公斤鼠疫跳蚤對浙江衢縣(今隸屬浙江省衢州市)進行攻擊,寧波也被空投下鼠疫跳蚤2公斤。隨後,衢縣的鼠疫傳播到義烏、東陽、崇山村、塔下洲等周邊地區,而造成崇山村三分之一村民死亡的鼠疫爆發於1942年,直至日軍佔領崇山村後進行焚村,才初步控制住了疫情。
崇山村至今仍需監控鼠疫
不過,更為恐怖的是,「鼠疫還會隨老鼠的蟄伏在感染地潛伏,待老鼠結束冬眠回到地面後,就又會有新疫情爆發的可能性。」原島修一說,「如果消滅得不徹底……結果是幾百萬人被殺死,農業工業,生產受破壞。製造一片片死亡區和無人地帶。」
這並非危言聳聽。時至今日,義烏當地防疫部門會在老鼠非冬眠的9個月中,逐月按時向崇山村村民發放捕鼠籠,以便監測老鼠是否帶菌,直至今年6月,該村徹底遷移。
(來源:香港文匯報A10:要聞 2025/08/27)
相關閱讀:
字號: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