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731部隊94歲老兵抵哈爾濱懺悔謝罪
(大公報記者 于海江、王欣欣哈爾濱報道)「我決心在有生之年回到侵華日軍731部隊舊址,向受到傷害的中國人民表達最深切的歉意,也希望喚起更多人的反思和警醒。」8月12日晚,侵華日軍731部隊「少年隊」原隊員清水英男,乘機抵達黑龍江哈爾濱,履行他懺悔之旅的承諾。13日,他會赴731部隊罪證陳列館、731部隊舊址,指認731部隊罪行。
「這是我戰後第一次出國,也是第一次返回中國。」時隔79年重返中國,清水英男表示,「如果現在還不讓孩子們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歷史,不知道戰爭會帶來怎樣的恐怖和悲慘,那日本就沒有未來可言。為了孩子們的幸福未來,我也要講述真實歷史。」
清水英男今年94歲。1945年3月,他作為日本派往中國哈爾濱的最後一批「少年隊」隊員,到731部隊度過了4個多月時間。這裏曾是二戰期間日本策劃、組織和實施細菌戰的大本營。在這裏,清水英男曾目睹731部隊包括培養病原菌、進行活體解剖、實施人體實驗等慘絕人寰的反人類暴行。這些場景讓他回日本後一直深感自己罪惡深重。2016年,他公布自己的身份,開始通過公開演講、接受採訪等方式,揭露侵華日軍罪證,還原歷史真相。
對此,侵華日軍731部隊罪證陳列館館長金成民通過媒體表示:「侵華戰爭已經結束79年,絕大部分老兵已經過世,清水英男是目前唯一在世、願意公開揭露日本細菌部隊罪惡的731部隊成員,也很有可能是最後一個回到哈爾濱的原隊員。」
活取少年器官 現場慘不忍睹
「一個十二三歲的中國少年,被731部隊解剖員從胸前開了一個Y形的口,然後逐個摘取器官,解剖員還笑着說:『還活着呢,快點取走』。」經歷了層層篩選成為731部隊少年隊的一員,年少的清水英男本想成為貧困家庭孩子的榜樣,可在哈爾濱所從事的工作和所見所聞,徹底顛覆了他最初的認知,使他的餘生充滿了痛苦。進入年邁,他把這些從未公開的罪惡細節一個個說出來,每個細節都讓人毛骨悚然。
此前接受央視新聞採訪中,清水英男說:「我知道那時的確做過活體解剖,不注射任何麻藥就進行解剖。真的太殘忍了,不給打麻藥就活剝。這是事實。」「他們告訴我這只是解剖俘虜做成的標本,但我看到的卻有幼兒,有婦女腹中的胎兒。解剖的過程實在是慘不忍睹。」他說:「如果日本不能正視歷史,那是很危險的事情。」
內心自責懊悔 決定不再沉默
8月12日,清水英男在人民日報發文《歷史事實不容掩蓋》,揭露侵華日軍罪行,表達了自己為曾經是其中一員深感懊悔。「我清楚地記得,在731部隊的標本陳列室裏,不乏嬰幼兒標本。多年來,每當看到自己的孫輩,我就會想起當年在標本陳列室裏見到的嬰幼兒標本。每每想起,我都感到萬分痛苦和內疚。」
1945年8月,日本戰敗投降,清水英男回到日本後,被要求隱瞞在731部隊服役的經歷,不得擔任政府公職,也不得與部隊聯繫。幾十年來,他一直深受731部隊在哈爾濱帶來的種種痛苦,並最終決定不再沉默,通過公開演講、接受採訪等方式,講述自己的親身經歷和所見所聞,揭露731部隊在中國犯下的纍纍罪行,讓那段黑暗的歷史被更多人所知。清水英男表示,「如果現在還不讓孩子們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歷史,不知道戰爭會帶來怎樣的恐怖和悲慘,那日本就沒有未來可言。為了孩子們的幸福未來,我也要講述真實歷史。」
美日罪惡交易 掩蓋731生物戰罪行
在戰爭結束後,731部隊其成員為了逃避戰後審判,採取了極端措施來掩蓋其罪行,包括銷毀證據、炸毀設施等。二戰後,美國以豁免侵華日軍731部隊成員戰爭責任為條件,獲得731部隊進行人體實驗、細菌戰的大量數據資料,731部隊幾乎全部成員免予戰犯起訴。戰後731部隊一直像幽靈一樣不為世人所知。
多年來,侵華日軍731部隊罪證陳列館研究員曾數次赴美查閱美國解密的日本生物戰檔案,並將檔案複印後進行翻譯、整理、研究。其中他們研究的最重要的一個結果是,當年美國多次派人調查日本人體實驗和生物戰,而派出的人全部來自今天位於美國馬里蘭州的德特里克堡生化武器基地。
美國學者肯尼思·波特在其專著《解密日本細菌戰歷史:軍醫中將石井四郎的故事》中寫道,以駐日盟軍最高統帥部指揮官麥克阿瑟將軍為代表的美國政府,密謀掩蓋石井四郎罪行並設法保護他,儘管美國收到了有關倖存者對石井四郎行為的準確報告,並且審問過石井四郎很長時間,也很清楚他的所作所為,但美國政府還是對這一切秘而不宣,以此換取生物武器部署和使用的研究資料。
美國獲得這些數據資料後,加以利用,進行了生物武器研究,德特里克堡戰後能快速發展壯大乃至現在成為美國軍方唯一的P4生物實驗室,731部隊「功不可沒」。
在華4個月經歷 日本老兵一生夢魘
1945年,清水作為731部隊最後一批少年兵在哈爾濱待了4個多月,同年8月14日,他隨戰敗的部隊逃離中國。2016年,清水公布自己曾是731部隊「少年隊」隊員的身份,此後一直致力於揭露731部隊的罪行,向公眾講述歷史真相。
清水在回憶錄中寫道:「昭和20年(1945年)8月11日早,有前輩說『還在冒煙』,我想那應該是特設監獄裏被焚燒的『馬路大』(指被日軍抓來進行實驗的活人)吧。」「12日,我進入特設監獄,去撿那些沒燒盡的人骨。」……這些講述惹惱了一些不願面對歷史真相的日本人。
面對質疑和攻擊,清水以自己的親身經歷和不容否認的史料回應。清水說,從中國撤離時,上級下達命令,要求他們所有人都要銷毀與731部隊相關的證據,但依然有零星材料被帶回日本,印證着他曾在731部隊服役的事實。清水拿出自己在731部隊「少年隊」的合影,指着最後一排的四人說:「我們四個是長野同一所學校的同班同學。這張照片就是同學從中國撤離時悄悄帶回來的。」
在哈爾濱4個多月的經歷成為清水一生的夢魘。他曾在731部隊的標本室裏親眼見過胎兒、嬰兒、幼兒的標本。清水告訴記者,從他的第一個孩子出生起,「每當夜裏聽到孩子的哭聲,我腦子裏就會閃現731部隊標本室的畫面,彷彿那些逝去的孩子在哭泣」。
(來源:大公報A16:內地 2024/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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