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片+多圖)四川采風|三星堆背後——考古那些事兒(文末附彩蛋)

(大公文匯全媒體 記者 周傾芫 四川廣漢報道)見過三星堆出土文物的觀眾無不被其怪誕、神秘的造型所吸引,大公文匯全媒體記者近日深入三星堆遺址勘探現場和成都考古中心,在多位考古專家的解說下,沉浸式體驗考古場景。

1986年考古挖掘的2號坑遺址。(大公文匯全媒體記者周傾芫攝,位於成都考古中心)

對於親身參與過2021-2023年三星堆考古的專家而言,此次考古工程和1986年的那次有很大區別。在當年,2個坑的挖掘過程僅進行了2個月,因為挖掘的條件是「露天」,為了迴避「天有不測風雲」,只好快速把文物從坑中取出。

方艙考古——讓保護走在挖掘前

現代科技打造的方艙全方位保護考古挖掘工作。(大公文匯全媒體記者周傾芫攝,位於成都考古中心)

當時間走到30多年後,考古從田野走進實驗室,專家們甚至將實驗室前置,在電磁法探測到文物以後,便搭建考古方艙,也就是將新開發的6個考古坑完完全全地置於恆溫恆濕的方艙之內,才開始挖掘。方艙之中,集成科技設備,不但有探測錄像,還可以將象牙及時保濕,使青銅保持乾燥。以前,都說考古是「在城市和田野間穿梭」,如今不必風吹雨淋,考古工作進入了實驗室時代。儘管方艙並非萬能,不能百分百確保對文物「零損耗」,但相比以往「挖出的兵馬俑在幾小時內快速褪去彩繪外衣」的無奈,已是巨大的進步。

研究員修復出土的象牙。(大公文匯全媒體記者周傾芫攝,位於成都考古中心)

「6+2=8」

簡而言之,目前出土的三星堆文物均來自8個坑:1986年的2個「老坑」,及近兩年的6個「新坑」,採用大學合作製:四川大學負責5-7號坑,北京大學負責8號坑,上海大學負責3號坑。其中,3號坑文物最多;8號坑最大,出土有神獸、神壇、面具、鳥足神像、龍形器等;5號和6號坑由於器物細小眾多,還未完全開採完畢,整個坑初步以切蛋糕的形式,作為一個套箱被搬運到實驗室,進行後續研究,暫時只知曉6號坑內發現玉刀和絲綢。四川大學考古教授黎海超坦言,「5號坑的埋藏是有其特殊意義的,但揭示起來很困難」。

考古工作者的討論。(大公文匯全媒體記者周傾芫攝,位於成都考古中心)

科技令挖掘不快反「慢」!

記者興致昂揚地提問,這樣的科技手段令挖掘速度加快了多少?北京大學考古學教授趙昊表示,其實科技手段只會讓挖掘「變慢」當我們有充足的保護手段可以讓考古慢慢進行時,只會更加精細化。面對一個待採的新坑,要經過全國專家組層層討論才可以決定如何開採。「如果不能給予文物充足的保護,你把它那麼快地挖出來幹嘛呢」。

修復青銅器。(大公文匯全媒體記者周傾芫攝,位於成都考古中心)

文物修復——用科技讓文物復活 & 說話

實驗室中的文物修復日常包括:建立檔案、病害診斷、除鏽、矯形、焊接、補配、做舊等環節。

修復青銅器。(大公文匯全媒體記者周傾芫攝,位於成都考古中心)

成都文物考古研究院文保中心副主任孫傑解釋,文物的「復活」指對文物的保護,例如將象牙修復後在博物館內展示。讓文物「說話」指用科技對文物進行解讀,例如在金屬類文物內部,發現文字並予以解釋。

考古工作者一致的信念感

左起:王寧、唐淼、楊穎東、楊占風、孫傑、黎海超。(大公文匯全媒體記者周傾芫攝,位於成都考古中心)

記者詢問負責青銅器修復的研究員王寧,是否感到這項工作很枯燥。她在承認枯燥的同時,更強調成功令文物在博物館內展出時的成就感,並揭示了「文物的個性大於他們的共性」,因此時常感到新鮮。在傳承方面,王寧告訴大公文匯全媒體記者,大學開設文物修復專業,是業界新鮮血液的來源。

成都文物考古研究院寶墩遺址工作站站長唐淼對考古工作有自己的看法:「我們就像是在翻一本『地書』,但不知道書中的內容是什麼,倘若對未知有了一定的認識,就會感到由衷的自豪。」

當下,三星堆的考古工作結束祭祀坑挖掘,開始進入下一階段:室內研究。

考古工作是穿梭於城市與田野之間。(大公文匯全媒體記者周傾芫攝,位於成都考古中心)

彩蛋

1. 三星堆文化究竟來自哪裡?

有人發現,從三星堆出土的器物外形很多都與《山海經》當中的描述很像,也有人說和外星人有關,快來看看專家怎麼說。

成都文物考古研究院勘探發掘主任楊占風解釋,文物奇異的造型可能源自記載中,有着縱目外表的蠶叢(蜀國首位稱王的人),這或許代表着當時人們對祖先的崇拜。整體怪誕的風格可能是為了營造宗教的神秘感,和外星人沒有關係。而《山海經》成書時間較晚,目前很難下定論二者之間有何聯係。目前官方的看法是:三星堆源自寶墩文化,並向下延伸出金沙文化,讓古蜀的文化血液呈現出綿延的銜接。

縱目大面具的原型或為蜀國先王蠶叢。(資料圖)

2. 三星堆是否有文字?

關於這個問題,記者採訪了幾位專家,他們各有不同的看法。楊占風以嚴謹的口吻表示,目前只在三星堆器物中發現了巴蜀符號,還不敢把符號定義為文字。而趙昊則認為,三星堆時期已有紡織品和絲綢,按理說是存在可以寫字的載體,他認為三星堆文明存在文字,只是有待發掘。

考古工具。(大公文匯全媒體記者周傾芫攝,位於成都考古中心)

大陸文化戲劇學者余秋雨曾說,「偉大的文明就應該有點神祕,中國文化記錄過於清晰,幸好有個三星堆。」

3. 三星堆博物館的設計巧思

三星堆博物館建築總設計師劉藝接受大公文匯全媒體記者採訪時,揭示其獨創性設計——博物館不是孤立建造的,而是與三星堆基地的河流、遠山形成連接,融為一體;整個博物館的造型借鑒了三星堆從小到大的三個堆體外形,讓觀眾有視野漸開之感;博物館的兩個大窗戶像兩隻大眼睛,與青銅之眼形成呼應;大眼睛望向遺址,可以看到博物館的老館;他最驕傲的設計是「地眼」,螺旋式向下盤旋的造型與老館的「天眼」向天旋轉形成呼應,隨時進行一場時空對話。

設計師劉藝與他最驕傲的螺旋「地眼」設計。(大公文匯全媒體記者周傾芫攝,位於三星堆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