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樓》香港呈現備受期待 「戲骨」謝君豪享受舞台上的不確定性
(香港文匯報 記者 胡茜、涂穴)「可以說一直都比較順利。」在謝君豪對自己的演藝事業的描述中,這是他自己較為確定的一句。事實上,相比起與其同期出道並有相當知名度的演員,大多於草莽中打滾,或拚搏或幸運,在芸芸中殺出一條血路。很少是如他一般由科班一路扶搖而上,後生時便注定了一條「戲骨」之路。
看過謝君豪的作品的人很難忘記他,演反派角色的時候,眼神如鷹,陰森得讓人不寒而慄,正派起來威嚴端正,愛恨都在血液裏,尤是《南海十三郎》裏,演活了那個桀驁焦愁又輾轉了大起大落人生的十三郎。他不似「明星」熠熠發光,而是穩健踏實地注入自己的痕跡在每一個角色裏,呈現活靈活現的戲劇靈魂。
表演是舒展自己的最佳方式
自選擇了表演這條路開始,謝君豪輸出的作品是源源不絕的,電影、電視、戲劇舞台等等盡是他的身影,興許是對角色的詮釋太過顯著了,讓人總記得他塑造下的名字,尤以內地觀眾為多,「原來是他!」如此評論不絕於耳。
近十來年的時間裏,謝君豪不怎麼挑戲拍,因為隨着時間的流逝,他的表演經驗足夠豐厚,即便是同一類型的角色,他覺得亦不盡相同,「選角色最重要是看我對其有沒有心動的感覺,就算同樣的職業,他們也有不一樣的背景、家庭關係、心理狀態……如果你一直困在同一種『玩法』裏面,就很悶,無法做得長久。」
也可以不接。但看到有趣的劇本,能挑戰的角色,謝君豪不想放過,因為對於他來說,表演是他舒展與呈現自己的最佳方式,「舉個例子,一個畫家,會通過畫畫表達自己,歌手通過唱歌,而我是一個演員,我就通過表演去表達自己。所有事情並不是非黑即白的,並不是別的渠道表達不清楚,而是我覺得這種方式是我最佳的輸出。」他說,「藝術創作為什麼總是引人入勝,就是因為有一種這樣的功能——表達自己更多。」
舞台上 鏡頭前各有各「玩法」
或許是得益於多年前便早早地參與了「曠世名作」,事實上,謝君豪被譽為「戲骨」的時間點比他自己想像中更早一些。正因如此,無論是哪種表演形式,或不同舞台、鏡頭前的呈現,對於製片方或觀眾來說,早已是一種信心滿溢的保障。
「所有表演形式我都喜歡,『玩法』不一樣。」雖然分析劇本、角色的方式都差不多,但謝君豪還是無法抉擇出究竟哪種表演模式更讓他享受。「比如舞台來說,我覺得自己好像站在一個無邊無際的懸崖邊上,非常空曠,我用盡全身氣力,大聲叫出來,然後我享受那個回聲。而影視呢,是我享受和那個鏡頭『勾勾搭搭』的感覺,是非常細膩的。其實兩種形式都會有反饋。」他說道。
享受攝影機一遍遍拍下再呈現出的自己,但也會挑剔那一絲一毫不夠極致完美的小瑕疵,「所以我也會有害怕看自己的作品出現在大熒幕、電視上的時候,有懊惱的感覺總不是太好。」
當然也更享受戲劇舞台,因為當中的純粹與不確定性讓他興奮,「影視上你能看到,你能挑骨頭,但是舞台上看不到,是另一樣事情,那種即時的互動才構成劇場。劇院裏面,後台到觀眾,那是一個完整的過程。我覺得做舞台,就算是幕後的工作者,他在那一天,可能從早到晚經歷了很多事情發生,可以很不開心,或者很開心,但是當你一進來戲院,燈一打開,音樂一開始,突然間所有人都變得很單純,都會拋開自己本身的生活,那是很奇妙的。我覺得可以在晚上那三個小時享受一刻的寧靜,一刻的單純。」他說。
有空揣摩角色屬「奢侈」享受
有戲約這件事對表演者來說,絕對是一種幸福。也有檔期非常滿的時候,但謝君豪偶爾想要「奢侈」一下,「因為你要有足夠的興趣才能做得好,是很奢侈,那段時間什麼都不做,只是做準備前期。」
當年拍攝《長恨歌》,謝君豪特意提早前往上海,在陌生的大街小巷裏穿梭了整整兩個月,和當地的文化人交流、聽那裏從古至今綿長的故事,「因為我完全沒有去過上海,但這齣戲要從解放前一直做到解放前夕,需要時間去融入。」他說,「要想做到有感情,一定要花時間,找當地人,甚至將自己短暫地變成一個當地人,不僅僅有幫助,更是大大提升了好的效果。」
三十多年的演藝生涯,不可盡數的榮譽與獎項,謝君豪還在追求什麼呢?「沒有目標,因為覺得一切都還不夠。」他說道,「永遠都不會達成『目標』,達成了之後怎麼辦呢?再找另一個嗎?不如盡量在每一步做好。」
何冀平老師給錦囊:不需照搬原版 飄出港味即可
由何冀平編劇,司徒慧焯導演,謝君豪主演,香港話劇團呈現的舞台劇《天下第一樓》計劃於今年年底演出。該舞台劇門票到目前為止已經基本售罄,受歡迎程度可見一斑。
如今兩地再度合作,這次香港話劇團將要排演北京人民藝術劇院的經典劇碼《天下第一樓》。《天下第一樓》是何冀平的成名作,1988年由北京人民藝術劇院在北京首演,當時的班底包括楊立新、王長立、岳秀清等,後獲得國家文化部戲劇最高榮譽「文華獎」和中國戲劇文學「曹禺獎」等多項大獎。劇本講的是京城老字號烤鴨店「福聚德」從入不敷出、危如累卵,到東山再起,而後又再度面臨倒閉的曲折故事,被譽為當代現實主義劇作精品。
「上世紀八十年代的許多劇目,我當年有幸看過,這些都算是神級的戲劇,個個都是前輩、高手,能學到很多東西。《天下第一樓》來到香港的時候,我覺得簡直太厲害了,很嚮往和崇拜,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時隔許多年,謝君豪聊起來當初那個青澀的坐在台下悉心觀賞的自己,仍然有掩飾不住的興奮之情。「《天下第一樓》是在那個年代對我影響很深的其中一部戲,當時是如癡如醉的感覺,那種北京味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那是一個年代的捲軸。它是用一個填鴨店去經過很多大時代的變遷,橫跨了很多重大事件,用一家店去展開那個歲月。」他說。
這齣戲現在來到了香港,作為香港話劇團成立45周年的劇目,一經發布便受到了極大的關注,但謝君豪坦言無法盡數還原當年的感覺,「我們當然沒有辦法還原那種北京味,首先是語言的問題,我們追求不了,反而我們重視的是它的精神什麼樣,生活是什麼樣。而我覺得也應該這樣做,因為強求不了,不如用我們自己的方式去演繹。何冀平老師也給我們打了強心針,告訴我們不需要照搬原版那樣。」
既是如此經典的「神劇」,在他心中亦有相當的地位,要以自己的方式來演繹這個角色,謝君豪不覺有壓力,反而頗有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的喜悅,「我在先前就看了很多『戲骨』的表演,這次接到角色的感覺就是太棒了,因為一個角色有這麼多前輩,有這麼多經驗可以參考,有很多豐富的資料放在面前,壓力是完全沒有的,根本不需要去想那麼多。」他笑說。
聆聽|學院是打基礎的地方 並非等於發一份工作合約
行政長官李家超今年公布上任後首份施政報告,宣布已要求香港演藝學院重點研究為本地以至大灣區培育所需文化藝術人才,以及在「北部都會區」設立新校舍和增加非本地生比例。香港演藝學院方面歡迎行政長官的有關決定,同時感謝行政長官透過開展不同文藝範疇的見習計劃,資助演藝學院學生在藝團和西九文化區實習。
作為「大師兄」,謝君豪對於香港演藝學院的新建校區和擴張計劃,表示絕對的支持,但他認為:「社會大眾要明白,演藝文化事業並不是說政府拿了多少錢出來,我們就很快有一班人才出來,表演人才不能一蹴而就。目前這個社會本身發展速度很快,形成許多東西無法真正沉澱,沒有積累,是大問題。好像一條河一樣,河水奔流,泥沙沉澱不下來,沖一沖就沒有了,怎能淘金子?我經常強調要『奢侈』一點,花多點時間去沉澱自己,積累經驗,準備工夫做好,等機會來臨就能應付,要不然就像流水,隨波逐流,過去了就過去。」
演藝學院的學生出路向來是個問題,文化行業僧多肉少,形成很多不滿情緒。謝君豪覺得:「學院是個打好基礎的地方,並不是給你一份保障工作的合約,沒有人可以擔保任何事情,許多事都是靠自己努力。其實我今年看了很多演出,我看到了很多團火在那裏,他們的才華其實完全是呼之欲出的。」他堅信,熱情與堅持才是表演這條路的唯一捷徑。
(來源:香港文匯報A22:人物 2022/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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