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人所不能》—— 陳嘉倫

文/陳嘉倫（將軍澳香島中學）

第十二屆魯迅青少年文學獎（香港賽區）高中組 二等獎

魚兒暢游海底，於水中呼吸，能人所不能；雄鷹展翅高飛，翱翔於天際，能人所不能；駿馬日行千里，奔馳於無邊草原，能人所不能。與自然界間中的動物相比，人類似乎遜色些許，平平無奇，可為什麼卻是人類成為萬物之靈，主宰世界呢？

人之所以為人，在於綿延不絕的文化與信仰，在於超越世俗的思想與精神。正因如此，「生命」二字，才在地球萬億年的歷史中，第一次被真正賦予意義。

自古以來，人類對於生命都十分重視，當有新生兒降生，舉家歡慶，鄰里相賀。一見到白白胖胖的小孩子，或笑或哭、或呆或怒，我們都是發自內心的高興，覺得可愛至極。這是人之天性，對生命的到來，抱着天然的喜悅之情。

同時，人類對於生命又是極度敬畏的，無論東方或西方，我們都對生命的離去感到悲傷和遺憾，因此披麻帶孝，慟哭以示哀悼。擇良辰吉日以出殯，選風水寶地以下葬。每逢生辰忌日，都需焚香燒紙以貢奉。

這就是我們幾千年以來的文化，生而喜，死而哀，發乎於情，示之以禮。而在此之外，文化與思想又促使我們對生命進行更深層次的思考，甚至超越了生命本身。

萬世師表孔子以「仁」為本，主張仁愛，這是因為生命之可貴，我們對每個人都需抱有尊敬和善意，才能「仁者愛人」。在戰火紛飛的春秋時代，這個思想是了不起的，孔子也因此被後人所銘記，躋身世界十大偉人之列，由此可見，我們對生命的理解，從來就不止於天性使然。

同為古代聖賢的孟子，亦對此進行過深度思考，從而提出「捨生取義」這一思想。他認為仁義的重要性是高於生命，重於泰山的。現代科學名著《自私的基因》提出過這樣一個觀點：人在基因的趨駛下，會本能地保全自己，和自己的利益。而孟子的「捨生取義」一說，無疑是超越人性的。人之所以為人，不正在於這種動物所沒有的文化和思想嗎？

「捨生取義」的文化和思想亦影響了後世至今，在一定程度上，更使得中華文化延續萬代千秋。

中華文明開始以來，中原農耕民族和北方游牧民族的衝突就從未停息過，然即使驍勇如匈奴，凶悍如蒙古，也沒有將中原文明打倒。曾經縱橫天下的蒙古帝國，先後覆滅金國、西夏等政權，本以為看似文弱的南宋應更容易攻破，誰知一打就是幾十年。民族英雄文天祥的寧死不降告訴了蒙古貴族們答案：心中的「忠義」遠高於生命，這就是南宋和金、西夏的不同。

文天祥「留取丹心照汗青」的精神繼續為中國人所傳承。百年前，野心勃勃的日本入侵中國，欲三個月滅亡中國，然團結一致的中國人、不願做奴隸的中國人奮起抗敵，終於將日本趕出中國，獲得了勝利。

2020年，新冠疫情衝擊全球，多少醫生簽下「不計報酬、不論生死」的戰書，前往武漢支援，又有多少醫護人員的生死從此停留在那個櫻花盛開的春天。這就是孟子的「捨生取義」，這就是中華上下五千年所延續傳承的文化和精神，這就是屹立不倒的中國。

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在於「能人所不能」，捨生取義，這就是生命的意義和最大價值，以及中華文明延續不衰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