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挺：貢獻我全部力量為人民服務

（香港文匯報 記者 任芳頡、凱雷）葉挺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創始人之一，海內外公認的功勳卓著的軍事家。1917年，在保定陸軍軍官學校就讀時，21歲的葉挺給《新青年》寫了一封長信，表明振污世、起衰溺，救國救民的宏志。1924年葉挺以國民黨黨員的身份赴蘇聯學習時加入了中國共產黨。1941年年初，蔣介石破壞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一手製造了皖南事變，事後葉挺被捕入獄。抗戰勝利後，經中共中央積極斡旋營救，葉挺於1946年3月4日獲釋。

3月5日，葉挺在出獄10個小時後就致電毛主席和黨中央申請入黨：「我認為只有中國共產黨的同志能貢獻其全部力量為中國人民來工作，在我失去自由的環境中，更能深刻了解這一點。所以在我囚禁的期間，我就有了這個決心：如果我能自由了，一定要繼續犧牲了的同志們的精神，重新加入共產黨，貢獻我全部的力量，來為中國人民服務。」

1926年北伐戰爭，葉挺的獨立團所在的第四軍被稱為「鐵軍」；1927年8月1日，他參與指揮南昌起義並出任前敵總指揮，成為人民軍隊的締造者之一；同年12月參加廣州起義，任起義軍工農紅軍總指揮。1927年廣州起義失敗後，葉挺被迫流亡海外10年，與中國共產黨脫離了關係。但他仍時刻想方設法與黨取得聯繫，始終不願與反動派同流合污。1937年日本全面發動侵華戰爭，他挺身出任新四軍軍長，在敵後長江下游指揮部隊轉戰大江南北，創建了蘇南、蘇北、皖東、豫皖蘇邊等抗日根據地。

皖南事變 「願以一死為部屬贖命」

1941年年初，蔣介石破壞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一手製造了皖南事變，事後無恥污衊新四軍和共產黨，葉挺被捕入獄，開始了長達5年的囚禁生活。「皖南事變中有大批新四軍幹部戰士不幸被俘，爺爺對此感到萬分難過，在信中強烈要求蔣介石立即釋放新四軍全體人員，表示願意接受『死刑』或『無期徒刑』，來換取釋放其他被俘幹部、恢復自由。」葉蓮說。葉蓮是葉挺長子葉正大的女兒，在葉挺罹難後的第十一年出生。「雖然沒能跟爺爺一起生活過，但父親經常給我講到他的故事，作為一代名將，爺爺的傳奇生平為世人所稱頌，而他的清廉和高風亮節也為後代留下深遠影響。」

在葉挺被關押初期，蔣介石指示他的幾位戰區司令長官對葉挺輪番勸說，要葉挺發聲明承認皖南事變起因是新四軍首先奇襲友軍，然後可以出來與他們一起為蔣介石效勞，結果均無所獲。1942年5月12日晚，蔣介石親自出馬勸降。面對威脅利誘，葉挺仍不為所動，怒斥蔣介石製造皖南事變，迫害新四軍，破壞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再次表明自己「不願苟且偷生」「願以一死為部屬贖命」的決心。

郭沫若：他的詩是用生命和血寫成的

1942年11月21日，葉挺在重慶紅爐廠囚室中寫下《囚歌》，並託夫人將詩稿帶給摯友郭沫若。郭沫若感慨地說：「這裏燃燒着無限的憤激，但也輻射着明徹的光輝……他的詩是用生命和血寫成的，他的詩就是他自己。」

「爺爺為什麼不懼威逼利誘？爺爺自己的回答是『人格重於生命』。他在《囚歌》裏表現出一個共產黨人的人格，他最寶貴的品質是對理想的堅持，這是後輩需要繼承的。」葉蓮說。

妻子探監將《囚歌》帶出去

葉挺被蔣介石非法扣押後，妻子李秀文強忍悲痛多方為夫奔走。後來，在周恩來、李濟深的幫助下獲准帶着長女揚眉到獄中探視葉挺，並被要求「規勸」葉挺。「奶奶堅信爺爺的事業是神聖正義的，她利用探監的機會為爺爺傳遞消息，流傳後世的千古絕唱《囚歌》就是通過奶奶帶出去的。」葉蓮說。

李秀文是一位出生於廣東的大家閨秀，1923年葉挺與她相識相戀，1926年二人結婚。葉蓮說：「1937年，爺爺出任新四軍軍長。雖說當時是國共合作抗日，但國民黨在政治上不斷製造彆扭、誤會、摩擦，在軍需上則實施克扣，新四軍只能自力更生解決經濟困難、裝備落後等問題。奶奶捐出自己的嫁妝和父母的養老錢，從廣東、香港一帶購置了幾千支手槍及一批軍用品，親自押送到新四軍軍部。」

1943年，葉挺被轉到李濟深管轄下的桂林，並允許與家人住在一起。葉蓮說：「不管是在監獄還是軟禁，爺爺當時的生活都很艱苦，沒有東西吃，只有自己在屋子後面開荒種菜，養豬養羊。父親說，即使在這樣情形下，爺爺仍關注他們的成長，常教育子女們做人要光明磊落，不要搞陰謀詭計、獨斷專行。」

勉戰友遺孤承父輩遺志

「雲屏賢侄：爾來信已收到，不勝歡慰。爾先父是模範的革命軍人，且是我的最好的同志，不幸殉職於武昌圍攻之役。清夜追懷，常為血涕……今幸讀爾來信，恍如見我故友也！爾須我助爾讀書費用，我當然應盡力幫助。請爾即將爾讀書計劃並每年需款多少，及匯款確實地址告知，我自當照辦。」

這是葉挺將軍1938年2月23日寫給曹雲屏信中的一段話。 曹雲屏是烈士曹淵的兒子。北伐時期，共產黨員曹淵擔任第四軍葉挺獨立團第一營營長，是葉挺手下的得力幹將。1926年9月，在攻打武昌城的戰鬥中犧牲，留下了3歲的兒子曹雲屏。

1938年，15歲的曹雲屏得知葉挺已出任新四軍軍長，便試着給周恩來、葉挺分別寫了求助信，後來在周恩來和葉挺的幫助下得以赴延安求學，走上了革命的征程。

助胞弟建立農民自衛軍

1923年春，葉挺胞弟葉輔平與廣東周田村的進步青年一起創辦了農民識字夜校，教農民識字、珠算，宣傳革命思想，並在周田建立起了第一個農會。「爺爺得知後，不僅寄來書信鼓勵他參加革命，還親自秘密運送40多支步槍和駁殼槍給周田農會。葉輔平在爺爺的幫助下發動建立農民自衛軍，一面組織學習農民運動理論，一面進行軍事訓練。」葉蓮說。

葉蓮介紹，在廣東國民政府革命軍舉行討伐軍閥陳炯明的第一次東征時，葉輔平在淡水秘密發動工農群眾配合支持東征軍，還將家裏早年開設的「錫宗堂」中藥舖改為「聚源堂」作為掩護，建立地下農會交通聯絡點，後來成為地下黨的交通聯絡站。

全國抗戰爆發後，葉輔平奔赴南昌任新四軍上校軍需處長，為籌集新四軍軍需物品奔忙。1939年秋，葉輔平奉命回廣東，赴香港押送軍用物資，途經廣西南寧八塘附近時不幸發生車禍罹難，終年37歲。

後代成中國第一批航空專家

葉挺夫婦育有8子，一女一子在1946年的空難中與葉挺夫妻罹難，剩下6個孤兒。當年長子葉正大19歲，最小的孩子只有5歲。1948年，黨中央為培養建國的專業人才，選送一批年輕人赴蘇聯留學，其中包括烈士的遺孤李鵬、鄒家華、葉正大和葉正明兩兄弟等21人。葉蓮說：「飛機帶走了父母兄妹四位親人的生命，所以父親和二叔同時選擇進入莫斯科航空學院。1950年毛主席訪問蘇聯，在父親的筆記本上寫下了『建設中國的強大空軍』。父親沒有辜負毛主席的期許，一輩子只做了一件事情，為建設中國的強大空軍而努力工作。」

1955年，葉正大畢業於莫斯科航空學院飛機製造系，後來成為中國第一批航空專家，是中國飛機設計工作的奠基者和開拓者之一，從事飛機設計18年，領導和直接參與了12種作戰飛機的設計研製。後走上國防科技工業全局性的領導崗位，在管理一線奮鬥了19年，為推動空軍主力戰鬥機的疊代發展貢獻了畢生精力。

孫女：父親讓我們感到爺爺從未遠去

「父親一生不出風頭，嚴以律己，寬以待人。在我心目中，他除了是個好父親，更是一位正人君子。在如何做人這點上，父親很像爺爺。這種人格魅力，我在讀爺爺的《囚歌》時感受過，在讀爺爺的《囚語》時更深刻感受過。父親讓我們感受到爺爺從未遠去，一直與我們在一起。」葉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