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彪駕馭不同角色 演戲團火不熄

(香港文匯報記者 胡茜)訪問白彪那天,約在九龍城附近的宋皇臺公園拍照,他指着四下的景物感嘆地說:「幾十年前這裏就有我的足跡,到現在都可以回憶起來。」如果時間會說話,這周遭會訴說他童年的、少年的痕跡。移民至加拿大已經逾20年,白彪時不時會回港拍攝一些劇集,儘管早已進入半退休的生活狀態,但對表演的眷戀,仍然如同對兒時的九龍街道,有一種深深的歲月痕跡。

進入半退休生活狀態的白彪,對表演仍有深深的眷戀和期待(香港文匯報記者 北山彥 攝)

近兩年來,白彪這個名字對於電視觀眾來說可謂熟悉非常,他是《香港愛情故事》裏那個脾氣暴躁的父親「大聲公」,也是《踩過界II》裏像模像樣的「麥難民」 陳福全。巧合的是,這兩個角色與白彪自己的童年經歷,都有着不期然的相似之處。

「大聲公」參照父親形象

對於上世紀四五十年代在香港出生、長大的人來說,白彪的成長背景一點也不稀奇,家中有12個兄弟姊妹,在戰爭和貧窮的環境下生存下來8個,「我也很佩服我的父母,怎麼能生那麼多個。」他感嘆道。然而,對於香港的居住條件來說,家中人丁興旺幾乎可以等同於噩夢,他形容自己少時是個「街童」,「每天拿一張蓆,就在路邊找一個『有瓦遮頭』的地方,也不怕風吹雨淋,就在街上睡了。」他回憶道,「家裏實在太擠迫,太熱了。」這種天生天養的成長經歷,讓白彪的性格也不算細膩,「在接到『大聲公』這個角色時,我就開始回憶我父親以前在家裏的狀態。」因為孩子多,家累重,他父親和「大聲公」有如出一轍的大男人、一家之主的自傲,甚至壞脾氣,白彪在記憶中探索一個這樣的男人,會如何待人接物,逐漸找到角色的精髓。

對「大聲公」的這個角色的揣摩,也源於《香港愛情故事》採用實地拍攝,拍攝地點就在華富邨裏的其中一個公屋單位,「一個小房子要住這麼多口人,一走進那間屋,已經有了那種擠迫、煩悶的心情。」白彪回憶道,「有一場戲是講我和龔慈恩吵完架,我要走回房間,在那種氣急敗壞的情緒下,也要東繞西走,撞了桌子又撞床,才能走開。」就這樣,白彪在熒幕中成功塑造出一個在「土地問題」和傳統婚姻夾縫中掙扎的大男人形象,並憑藉這個角色得到了《萬千星輝頒獎典禮2020》中最佳男配角獎項,亦是目前奪得此獎項最年長(74歲)的得獎者。

「靖哥哥」改變演藝生涯

然而,他的名字在輩分稍微長一些的電視觀眾耳中更有另一種響亮,1976年,他連續在首版電視劇《射鵰英雄傳》與《神鵰俠侶》中飾演郭靖,當年的「靖哥哥」一出街,用「爆紅」來形容一點也不算誇張。「在拍《射鵰英雄傳》之前,其實是我演藝生涯最低迷的一段時期。」白彪回憶,由於彼時李小龍離世未幾,原本興盛的武俠片行業突然萎靡,身為「龍虎武師」的他,已經接近大半年沒有工作,有人找上他飾演郭靖,他立刻答允下來,「當時找我做什麼我都會去。」他說道。

事實上,《射鵰英雄傳》在白彪的心目中地位一直很高,雖然自己讀書不多,但這部武俠小說,伴隨了他很多日日夜夜,當中最鍾愛的,便是郭靖。「那時候的導演覺得我的形象夠『憨直』,」他笑道,「我不是那種帥氣的『小生』,但是長相和性格中卻有和郭靖吻合的地方。」郭靖這個角色幾乎改變了白彪的整個演藝生涯,從那時起,他便和這種偉岸的大俠形象掛上了鈎。

轉行做演員其實並不偶然,舊日香港電影雖然興旺,但畢竟技術欠缺,所有與動作相關的鏡頭都需要一些兢兢業業的幕後人員用血淚去換。「那個年代的人都很『搏』,」白彪回憶道,「現在的演員也很好,但太受保護了。」在沒有萬全的保護措施下從高處往下跳是常事,武打鏡頭拳拳到肉也是稀鬆,他開始思考這行飯可以吃多久,這就有了後面的轉型。

年近50 從「小生」到「戲骨」

「大俠」這樣的形象,白彪一路演了將近20年,他說:「大概從50歲開始,就接受了轉型,開始演一些比較『貼地』的角色。」除了角色類型的不同,白彪也坦然接受從主角到配角的轉變,因為「演員不分主角配角」。他認為角色最重要的地方在對於那個場景的重要性,所以,領悟到精髓是尤其重要的,「我從來對台詞都不會很精準去背下來,因為表達的意思比劇本中的文字重要,如果你強迫自己去背,那就不是用心在說,而是動腦子在讀。」他說。

現如今,白彪當然是名副其實的「戲骨」,但他並不認為自己是十分有天賦的演員,「演戲最重要的還是經歷、經驗,除了有做戲的經驗、對鏡頭的表達之外,在生活中的體驗也是十分重要的。」他認為生活中發生的事情,必須要留下思考和感受,而那種直觀的投射在表演中是最大程度的加分。儘管自己是第一代「靖哥哥」,但他仍希望在表演,尤其是電影市場上,能有自己的代表作,「我對表演這件事仍然是有期待的,現在每天做運動,希望保持好的狀態,迎接更好的角色。」能在影史上留下一筆,才不枉演戲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