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手中的牌越打越少

文/周德武

新冠病毒與美國大選無疑是2020年的主題詞。誰能想到，小小的病毒居然以如此方式改變世界、戲弄人類。病毒從大自然跳轉到人類是一件不幸的事情，但更不幸的是，新冠疫情的暴發與許多國家的政治事件高度重合。

有的人得了新冠，還在耐心等待王冠。有的人頂住了大舉入侵的新冠，因此而贏得了選民的桂冠。當然也有的人得了新冠，同時也失去了王冠。疫情與選情成了政治的蹺蹺板，少了疫情則多了樂觀的選情，反之亦然。在西方世界裏，新西蘭與美國成了兩個典型的例子，新西蘭10月大選與美國11月的大選結果形成了鮮明對照。

自11月3日美國大選初步統計結果不利於特朗普以來，這位總統除了打高爾夫球之外，再也沒有心情安排公開行程。

一邊是美國的染疫住院者不斷增加，17日的死亡人數高達1707人，是近6個月的新高；另一邊是特朗普拒絕認輸，阻止他的政府與拜登團隊進行權力移交。拜登在與一些州的醫療人員進行視頻連線時，聽到當地醫院人滿為患、醫療物資短缺、防護服穿了又穿的訴說後，不禁潸然淚下。以同情心和同理心而贏得美國大選的拜登，在其過渡班子網站上將抗疫放在首位，並成立了抗疫特別領導小組，同時把當年應對伊波拉疫情的白宮協調員克萊因內定為幕僚長，但特朗普無動於衷。拜登除了搖頭嘆息之外，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對於在白宮呆了八年的前副總統來說，對政府的運作並不陌生，陌生的是，在對手不肯認輸的情況下，究竟如何應對。

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四年前6298多萬美國選民把特朗普請進了白宮，讓這位政治素人變成了「闖進瓷器店裏的公牛」，全世界也被他攪得天翻地覆。四年後全美7300多萬選民要求特朗普「再幹四年」，但7930多萬選民堅決不答應，他們以郵寄選票的方式讓特朗普夢斷白宮。

承認失敗從來不是特朗普的性格。他自己一路走來，自認為沒有搞不掂的事，即使生意場上破產六次都能起死回生。對於這場大選，特朗普依然遵循着這樣的邏輯，只要有一線希望，他不會輕言放棄。更何況特朗普在大選前的集會上曾半開玩笑地說，「如果我輸給美國最爛的人，以後怎麼在世上混，我可能不得不考慮遠走他鄉。」

留給特朗普的時間真的不多。離各州州務卿或選舉主任簽字確認大選統計結果的時間只有幾天了。在11月19日的最後截止期限前，特朗普團隊終於自掏腰包、忍痛繳了300萬美元，要求對威斯康星州的密爾沃基和戴恩兩縣進行重新計票。不過更多的選舉專家指出，根據往屆大選的經驗，重新計票的誤差一般只有千張左右，而追回2萬張選票的差距幾乎不可能。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恰恰是特朗普的一大策略。只要有一個州翻盤，他可以以此為依據，對其他爭議州形成進一步的司法挑戰，從而阻止這些州正式公布大選統計結果。

既然爭議州的大選結果無法按時公布，特朗普就可以通過共和黨控制的州議會提名自己黨的選舉人，這樣就與民主黨提交的選舉人形成「雙胞胎」，從而讓12月14日的總統正式投票日形成一場混戰。明年1月6日美國參眾兩院的驗票將變得異常困難，到底是將哪個黨的選舉人票正式計入則成為難題，至少美國國會迄今還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壓力測試。

特朗普的如意算盤是，既然選舉人選舉總統流產，那麼只能交給眾議院選總統，由參院選副總統。參院由共和黨控制，非彭斯莫屬，而眾院雖由民主黨控制，但選舉總統改由每州推選一名代表，全國50個州，紅州佔多數，總統大位自然繼續由特朗普本人奪得。

所以接下來就看各州共和黨的表現了。他們願不願意置本州大多數選民的民意於不顧，強行推舉自己黨的選舉人，從而造成憲政危機？不過，賓夕法尼亞、密歇根、亞利桑那、佐治亞在內的多個關鍵州議會的共和黨領袖紛紛表態，「他們沒辦法任意指定選舉人」。

整天呆在白宮的特朗普變得鬱鬱寡歡。他的高級顧問、女兒伊萬卡和女婿庫什納也為兩個孩子辦理了轉學手續，準備回紐約安家，特朗普的核心團隊越來越鬆散。他也放棄了去佛羅里達海湖莊園度感恩節的打算。特朗普現在唯一能幹的事是開除不聽話的官員。霍士新聞也棄特朗普而去，特朗普的推特也不時被標註「此信息與官方信息不符」等字樣。

輿論普遍認為，讓特朗普認輸並不現實，萬不得已之下，特朗普可能會以宣布競選2024年總統的方式，間接承認自己落敗。但四年之後他的身體狀況以及選民對特朗普的狂熱程度會否下降，都存在巨大變數。共和黨內中生代會不會有人出來挑戰特朗普也未可知。若是特朗普自立山頭、另立新黨，那對共和黨來說無異於當頭一棒，意味着他們將離白宮越來越遠。